我們曾以為自由不會消失:從《1984》《惡魔教室》《V怪客》看那些還沒被記住的警示/ We Thought Freedom Would Never Leave Us: Lessons from 1984, The Wave and V for Vendetta
- Dylan Tang
- 1 day ag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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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行為被正當化、對錯成為言論中的主流共識,從電影、文學、公民社會到網路聲音,我們越需要重申記憶、抗議與警示的文化價值。
猶太作家 Elie Wiesel 在 1986 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時曾說:「遺忘死者,無異於將他們再殺一次。」

我們曾以為自由是當然的,但實際上,自由是需要一次次被選擇的。 第一次,是我們願意記得。 第二次,是我們願意說出來。 第三次,是我們願意不容易被改變。
有人說,世界沒有太多變化,只是故事的語言、劇本更換了套裝。但當今天的關鍵詞是「美化」、「純粹」、「製造分裂」,當擁有認同約已成為政治平穩之必備,我們真能穩穩當當地說:「這舊劇本與我無關」嗎?

當行為被正當化,反抗反而被看成附和者
2008 年上映的德國電影《惡魔教室》(The Wave)改編自美國真實歷史事件,講述一名教師為了說明極權主義如何形成,發起模擬課程,結果卻讓學生一步步走向服從與壓制的集體狀態。
《惡魔教室》提出的疑問是:一個學生群體真的會因為制度主導而出現武裝意識、產生階級歸屬嗎?答案是:會。
但這不總是很遠的故事,而是讓人想起當年台灣的白色恐怖。曾有一個時代,劇本不能有「紅色意識」,節目不能點名錯誤政策,連藝術節都可以因為擺放無影響的白色人像而被驅離現場。
當有人總是善意地說:「現在不是那個時代了」的時候,別忘了,此時此刻,也總有人被控制系統判定為「篩選性被看見者」。
此外,像《夢的親人》這樣直視白色恐怖的家族紀錄片、《不接地溫柔》用女性身體經驗述說政治壓抑、《沒有阿傑》描繪酷兒的哀悼與被遺忘。當這些創作成為藝術主題,就會有人質疑:「你這不是在幫政府擦脂抹粉嗎?」。可是,反抗不等於附和,把「別的聲音」拿來對沖「有意見」,這比「貼標籤分化」更深層。
當反抗變得可被展示、可被稱許,它就開始失去刺痛的力道。真正試圖挑戰系統邏輯的人,反而容易被說成「在體制內耍帥」、「想紅」,甚至被指責為另一個權力陣營的表演者。
就像當下,有人將民間運動這樣的自發集結描繪為特定政黨的附庸,將原本來自公民社會的聲音,轉化為另一種體制話語的延伸。這不是理解異議,而是削弱異議的存在,把反抗重新寫入可控的敘事框架中。

當全球網路流行同一個語彙,想不同卻要承擔大量強烈的罵名
《1984》中,Winston 寫道:「自由,就是說出二加二等於四的自由。只要這點被承認,其他一切才有可能。」
當記錄的筆桿變成網路的挖洞者,當 TikTok 上大量一致經營「對美權沒有意見」、「兩岸一體」、「全球化觀的音樂意識」時,你還以為自己是在觀看「民間創作」嗎?
當一個 KOL 因為失言或言語不當,被連續謾罵、特徵揭露、被推上輿論火線,你是不是開始變得不敢說出來了?
有網友說:「當一大堆人都在說『別再吵了』的時候,最需要被讀出聲音的,是不在場的那些人。」
(左)《落日殺神》/ (右)《美麗人生》
當自由不再是終點,而是起點
《落日殺神》與《美麗人生》這些觀看經驗永恆不同。前者揭露了系統裡的「正常人」,如何為了維持秩序而消耗人性;後者則在最絕望之地依舊保有笑容與家庭的人。
今天的我們,不也在一個開始有人說出「為了國家好」、「可不可以就純粹做藝術」的時代嗎?
《V怪客》中,V 對政權說:「這面具底下,不只是血肉,而是一個想法。想法,是無法被子彈殺死的。」

當你還有選擇的時候,請記得。自由不是證明自己讓事情靜下來,而是有勇氣在靜下來的時候,還願意說出「我不同意」。
歷史從來不是過去的事,而是正以另一種樣貌在進行中。我們正在面對的輿論審查、文化統戰、對媒體的質疑與操控,並不是偶然。就像《惡魔教室》裡學生們並未察覺自己正被操控,《V怪客》中的人民也以為生活只是正常延續;獨裁的恐怖就在於,它不再需要以鐵血出現,而是悄悄讓人習慣服從。
有人說,戰爭正在另一種形式中發生,資訊戰、文化戰、語言的攻防,早已成為對主體性的全面挑戰。當我們討論「是不是太敏感」、「是不是應該退讓」的時候,或許真正該問的是:我們是否還記得自己是誰。
當我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「太敏感」,也許該先問:「我是不是已經習慣了沉默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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